清晨的北京南站还裹着些晨雾，玻璃门上凝着细细的水珠，张阿姨攥着竹编骨灰盒——纹路里留着女儿生前选的淡青色丝线——跟着殡葬服务机构的工作人员往检票口走。她前一天刚跟天津民政热线确认过，今天风小，船期没问题，这是女儿走后，她做得最坚定的决定。
天津的海撒区域，是渤海湾里一片被官方划定的“生命归处”。按照民政部门规定，海撒必须在北纬39度08分至39度12分、东经117度40分至117度44分之间的海域进行——这片水域离天津港约15海里，水深稳定、水流平缓，能让骨灰自然融入海洋。家属登船的地点通常有两个：东疆海事局旁的东疆码头，或大沽口港区的专用泊位。东疆码头设施更完善，是多数家庭的选择；大沽口靠近海河入海口，能看到货轮进出，倒也有几分人间烟火的温度。
从北京到登船点的路线并不复杂。最快捷的是北京南站坐高铁到天津站（30分钟），再打车走京津塘高速转海滨高速（1小时），车费约150元；想省钱的话，可坐地铁9号线到东海路站，转公交513路到东疆湾景区站，沿途能看到盐碱地的芦苇和转动的风力发电机，倒也能舒缓些告别的沉重。
不过海撒从不是“说走就走”的行程。首先得提前1-2周联系天津市民政局指定的服务机构（如天津市殡葬事业管理处下属中心），办理报备和船期确认；其次骨灰盒必须用可降解材质（竹、木或纸），金属或塑料会污染海洋；家属最好备些百合或菊花，撒骨灰时一并投入，算是最后的温柔告别。
登船那天，张阿姨跟着工作人员走上淡蓝色的船身，船头挂着小国旗。出海40分钟后，船速慢下来，船长广播“到了”。她打开竹编盒，骨灰顺着海风飘进海里，像撒了把温柔的雪——旁边小孙女突然说：“奶奶，妈妈变成海的一部分了，以后去海边就能看见她。”张阿姨摸着孙女的头，望向金红色的海平面，风里的咸味儿像极了女儿爱吃的海盐饼干。
其实从北京到天津的这段路，不是距离，是一场体面的告别仪式。那些具体的位置、路线、注意事项，都是为了让生命的终点更温柔。当船往回开时，张阿姨望着渐远的海域，忽然觉得心里轻了——女儿没走，她变成了海风，变成了海浪，变成了每一次潮起的声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