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九月风里飘着桂香，可有些家庭的日子还停在失去亲人的那天。当最后一程想选海葬，那些没说出口的"怎么办"，其实藏着最实在的心意——不是流程，是把"舍不得"慢慢变成"放得下"的过程。
先得找对"门"。北京的海葬不是随便找机构，得去市民政局认可的北京骨灰海撒服务中心。去之前理理抽屉里的纸：医院开的死亡证明、殡仪馆给的火化证，还有自己的身份证——这些是"入门券"。上周去服务中心，张婶攥着这些纸坐在沙发上，工作人员接过时特意放慢动作："阿姨别急，我慢慢看。"不是刻板的审核，更像帮你把慌乱的情绪捋平。
接着是"把心意定下来"。服务中心的墙上挂着船期表，红笔圈着每月初一、十五或周末。工作人员会问："老人爱静还是爱热闹？想选早上的船（风小）还是月末的（人少点）？"王哥说父亲生前爱逛早市，就选了月初的早班船；李姐怕母亲怕冷，特意问了"船里有空调吗？"——这些细碎的问题，都是把"心意"变成具体的日子。预约完会给张纸条，写着集合地点（比如塘沽港的海葬专用码头）、时间（早七点半），还有提醒："带件薄外套，海上风硬。"
然后是"最后的准备"。取骨灰那天，阿姨用老伴生前的蓝布衫包着骨灰盒，装在布袋子里。工作人员接过袋子，从抽屉拿出米白色降解袋："这是玉米做的，半个月就化了，不占地方。"阿姨突然掏出老伴的老花镜："这个能一起放吗？他离不开。"工作人员笑着点头："把心意装进去，海会接住的。"交接完给张"确认单"，写着亲人姓名、船期、海域——像给亲人的"通知书"："咱们要去海里的家了。"
到了出海那天，码头的风裹着咸味儿。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举着"北京海葬组"的牌子，大家跟着上船。船开四十分钟，广播里飘起《送别》，甲板上的白菊花瓣飘起来——是家属们带的。阿姨抱着降解袋走到船头，工作人员扶着她："慢慢来，老人在等你。"袋子掉进海里的瞬间，浪花卷着花瓣涌过来，像一片云。有人轻声说"爸，咱到家了"，有人摸着栏杆哭，风把这些声音吹得很远，但每个人都听见了。
船往回开时，太阳钻出来。工作人员递来海葬证书，上面写着海域坐标："想他时，就看看这张纸——海从来没关过门。"阿姨把证书放进包里，摸着上面的字："老周，咱有'海的地址'了。"
其实北京的海葬手续，从来不是冰冷的步骤。从抽屉里的纸，到服务中心的沙发，从码头的风到海里的浪，每一步都藏着"想把最好的给你"的心意。服务中心墙上有句话："海是最大的家。"不是海大，是那些一起吃炸酱面的晚上、逛天坛的午后、晒被子的春天，从来都没走——它们变成浪花，变成风，变成每次想起时，心里那股暖暖的疼。
在北京，海葬不是"选择"，是把亲人的名字写进更宽的地方。那些手续、那些纸、那些问讯，都是帮你把"舍不得"变成"放得下"——因为海从来不远，它在胡同的风里，在炸酱面的香里，在抬头看云时，轻轻说："我在这儿呢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