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迈出山海关老龙头景区的检票口，工作人员递来的导览图就落进了手心——浅黄的纸页上，长城像条墨色的龙，一头扎进渤海里。风裹着海腥味吹过来，纸角掀起来又落下，我盯着图上标着“入海石城”的红圆点，忽然就急着要去碰一碰那片“龙抬头”的地方。
顺着导览图上画着的青石板路走，没几分钟就听见海浪撞石头的声音。抬头看，导览图上标着“明万历年间建造”的入海石城就立在眼前——大块的条石拼得严丝合缝，缝隙里嵌着青苔，像龙鳞上的细纹。蹲下来摸石头，凉丝丝的水汽渗进指缝，导览图上的“长城起点”四个小字，忽然就有了重量。再往上走，导览图上画着三层飞檐的澄海楼撞进视线，朱红的柱子、鎏金的瓦当，跟图上的插画一模一样。站在楼前的平台上掏出导览图对比，才发现图上特意标了“观海最佳点”的小太阳图标——果然，眼前的渤海像块碎银子，连远处的渔船都看得清清楚楚，海风裹着咸味儿扑过来，把导览图的边角又掀起来一点。
其实导览图上藏着好多“小心机”。比如在“靖卤台”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茶杯图标，走近才发现是个卖绿豆汤的摊子，老板擦着汗笑：“这位置是导览图特意选的，歇脚凉快。”盛在粗瓷碗里的绿豆汤甜丝丝的，喝下去，连喉咙里的海腥味都淡了。再翻到导览图背面，印着“老龙头的传说”：当年戚继光建城时，海里的恶龙总掀翻工匠的船，后来大家把一根刻着咒语的“定海神针”埋在石城下，才镇住了海浪。我摸着石城墙上的裂纹，忽然觉得导览图不是一张纸，是个坐在树荫下讲故事的老向导，把景区的脾性都揉进了线条里。还有导览图上的虚线“推荐游览路线”，顺时针绕一圈，刚好把入海石城、澄海楼、南海口关、宁海城串成一串，不用回头找路，连哪里有树荫、哪里能拍全景都标得清清楚楚——我跟着走的时候，看见好多游客举着导览图对方向，像一群跟着“龙迹”找秘密的人。
快走出景区的时候，我把导览图翻过来覆过去看。纸页上沾了点海水，边缘卷了角，上面有我用铅笔标的“好喝的绿豆汤”“拍全景的树”。旁边有个小朋友拽着妈妈的衣角，指着导览图上的“龙尾巴”问：“妈妈，龙的尾巴在哪里呀？”妈妈笑着戳了戳导览图最后一页：“在这儿呢，等咱们走完，龙尾巴就藏在你心里啦。”我忽然明白，导览图从来不是冷冰冰的坐标集合。它是你刚进景区时的“第一份礼物”，是你站在石城上对比“图与真”的小惊喜，是你喝着绿豆汤时想起“原来导览图早告诉我在这儿歇脚”的温暖——它把“长城入海”的宏大，拆成了一个个能摸得着、尝得到、听得见的细节。
后来我再想起老龙头，最先浮现的不是翻涌的渤海，是那张浅黄的导览图。它像一把钥匙，打开了长城“一头扎进海里”的秘密，也打开了一段“带着海味”的回忆：我知道哪块石头上的青苔最厚，知道哪棵树底下能听见最响的海浪，知道澄海楼的风会把头发吹成什么样——这些都不是攻略里的“必打卡点”，是导览图跟我一起“私藏”的、只属于我的老龙头。或许最好的导览图从来不是精准到厘米的地图，是能让你把“别人画的线”，走成“自己的路”；把“别人的故事”，变成“自己的回忆”。就像老龙头的长城不是停在史书里的“起点”，是你蹲下来能摸到的青苔，是你站在楼上能吹到的风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