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清明前的清晨,我陪着母亲抱着父亲的骨灰盒站在港口。风裹着咸湿的味道掠过发梢,母亲摸了摸骨灰盒上的竹编纹路——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茶篮同款,我们特意找工匠做的,能跟着海水慢慢化开。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,海葬从不是"扔"掉一个人,而是帮我们把告别拆成了一段段有温度的细节,每一步都藏着"再陪他走一程"的心意。
决定海葬的最初,我们像无头苍蝇。先是翻遍了市民政局的官网,找到"生态殡葬服务中心"的电话。接电话的姑娘声音很软:"阿姨您别急,海葬需要提前10天预约,带好老人的身份证复印件、死亡证明和骨灰存放证就行。要是骨灰盒不是可降解的,我们这儿有竹编或纸制的替换,不会污染海水。"挂了电话母亲才松口气:"原来不是要找什么大人物,就是找个能听懂我们心事的人。"预约那天我们去了服务中心,大厅角落摆着几盆绿萝,工作人员递来一杯温水:"叔叔生前爱海吧?我们选的海域是他小时候常去的那片,浪稳,能看见远处的灯塔。"
到了海葬当天,港口的风比往常大些。工作人员把一个写着父亲名字的小铜牌挂在骨灰盒上:"等下撒的时候,这个牌子会跟着一起沉,就像给他留个'家'的标记。"船驶出港口时,母亲握着我的手有点抖。航行半小时后,船长喊了声"到了"——窗外的海水从浅蓝变成深黛,没有渔船,只有几只海鸟绕着船舷飞。工作人员把一朵白色菊花塞进母亲手里:"等下撒骨灰,您可以跟着花瓣一起放,就像陪他再走一段路。"母亲掀开竹编盒的盖子,里面铺着我们提前放的茉莉花瓣——父亲生前总说"茉莉花茶的香,比香水更像家"。工作人员帮忙把骨灰倒进一个带网眼的布袋,母亲抓起一把花瓣,跟着布袋一起伸向船舷。风忽然大了些,花瓣先落下去,骨灰顺着风飘成细沙,混着花瓣掉进海里,瞬间被浪花裹住,像撒了一把会发光的星子。我听见母亲轻声说:"老陈,你看,海水比床软多了。"
撒完骨灰,工作人员拿来一块热毛巾:"阿姨擦下脸,风凉。"船往回开时,她给我们看手机里的照片:"这是上个月撒的李爷爷,他女儿把自己织的毛线袜剪了碎布,跟着骨灰一起撒了——爷爷生前总说袜子不够厚。"母亲忽然笑了:"要是早知道,我该把他的茶缸带来,摔碎了一起撒进去。"工作人员说:"下次追思会可以带,我们有个'海葬记忆箱',放些他的小物件,每年清明一起撒去海里。"

回来的当天下午,服务中心给我们送来了海葬证明。淡蓝色的纸上写着"兹证明XXX先生于X年X月X日海葬于黄海海域",下面盖着红章。工作人员说:"这个证明能留着,要是想他了,随时来查海域坐标,我们带您去。"后来他们还帮我们在"海上追思网"建了纪念馆,母亲每天都会上去写两句话:"老陈,今天包了饺子,是你爱吃的芹菜馅""楼下的猫又来翻垃圾桶,像你当年偷喂的那只"。上个月服务中心打电话:"阿姨,下周有海葬家属的追思会,我们在海边放河灯,您来吗?"母亲盯着手机屏幕半天,说:"去,给你爸写个灯,告诉他家里的茉莉开了。"

现在每次去海边,我都会蹲在礁石上看浪。风里的咸味像父亲的烟味,浪拍岸的声音像他的呼噜声,连捡起来的贝壳上,都有他掌心的老茧纹路。母亲说:"你爸没走,他变成了海的一部分——我们喝的水,晒的太阳,吹的风,都有他的影子。"海葬的流程其实很简单:找个懂你的人咨询,带齐他的"痕迹",跟着浪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