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裹着咸湿的水汽吹过来时,我正站在青岛八大关的海边。不远处的礁石上,一位穿藏青色外套的老人正捧着个米白色的纸盒子,盒子上粘了几片银杏叶——是去年秋天从八大关的银杏树上捡的,老人说那是老伴儿最爱的叶子,每年都要捡一把夹在笔记本里。旁边的女儿举着手机,镜头对着海面,没有急着按快门,直到老人把盒子轻轻放在膝头,摸了摸银杏叶,说了句“咱回家了”,才按下拍摄键。
这是我第三次跟着公益海葬团队出海。最初有人问我,“拍这些‘扔骨灰盒’的照片会不会吓人?”我总是摇头——那些被记录下来的画面,从来不是猎奇的“扔”,是一场带着温度的“送”。现在用于海葬的骨灰盒大多是可降解的,淀粉做的盒身泡在海水里会慢慢变软,竹纤维的丝带飘着飘着就散成细絮,连盒上的字迹都是用可食用色素写的,不会留下半点痕迹。上个月有位阿姨,把老伴儿的骨灰盒和一包茉莉花茶一起放进海里——老伴儿生前爱喝茉莉花茶,每天早上都要泡一杯,“就当陪他再喝一次茶”,阿姨说这话时,风把她的银发吹起来,落在盒子上,像老伴儿从前帮她理头发的样子。

我见过最动人的一张照片,是个小男孩举着爸爸的棒球帽。男孩的爸爸是个棒球教练,生前总带他去海边练投球,说“海浪的声音就是最好的观众”。海葬那天,男孩把爸爸的骨灰装在一个小小的丝绸袋里,系在棒球帽的帽檐上,用力往海里扔出去——帽子顺着风飘了几米,刚好落在浪尖上,像爸爸从前扔给他的球。男孩的妈妈举着相机,拍下来帽子漂远的瞬间:阳光穿过云层,在海面上铺了条金路,帽子上的队徽闪着光,像爸爸在说“好球”。后来男孩说,他把这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,“每次看到,都觉得爸爸还在陪我练球”。
其实很多人搜“骨灰盒扔海里会怎么样图片”,想找的根本不是“惊悚画面”。上周有个姑娘来找我,说想看看海葬的照片,她妈妈刚确诊了癌症,说想死后葬在海里——妈妈年轻时是海军,在舰上待了十年,最爱的歌是《军港之夜》。我翻出去年拍的一组照片:夕阳下的军港,几艘军舰停在码头,家属们捧着盒子站在甲板上,风把盒子上的红丝带吹起来,刚好和军舰上的国旗一起飘。姑娘指着其中一张说,“这就是我妈妈想要的样子”——照片里的海面泛着橘红色的光,远处的灯塔闪着微弱的光,像妈妈当年在舰上值夜班时,手里的手电筒。
那天傍晚,我坐在海边的台阶上整理照片。旁边有个老爷爷在钓鱼,鱼钩甩出去,线轴转得哗哗响。他看见我电脑里的照片,“我老伴儿去年也葬在这儿”,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礁石,“那天风挺大,她的盒子刚放进海里,就有一群小鲅鱼游过来,绕着盒子转了三圈——她生前最会做鲅鱼饺子,每次我钓鱼回来,她都等着我。”我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:礁石上放着个装饺子的瓷碗,碗里的饺子还冒着热气,旁边的海水里,一群小鱼摆着尾巴,阳光把它们的影子投在沙滩上,像一串跳动的逗号。
原来所谓“骨灰盒扔海里的图片”,不过是一群人用最温柔的方式,和最爱的人“再见”。那些照片里没有恐惧,没有荒凉,只有风掀起的衣角、海面上的碎光、花瓣飘起来的弧度,还有藏在每一道海浪里的“我想你”。就像那位老爷爷说的,“她没走,她变成了海浪,变成了风,变成了我钓上来的每一条鱼——只要我想她,抬头看看海,就能看见她的笑。”
风又吹过来,我把电脑合上,看着远处的夕阳掉进海里。海浪拍打着礁石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