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刚过,我在海边码头撞见老周——他怀里抱着父亲的骨灰盒,红绸子被风扯得哗哗响,指节上还沾着补渔网的麻线:“小宁,你说我爸能回海里不?”老周的父亲是这儿的“渔王”,生前总蹲在码头补网,说“等老了要睡在浪里看你们打渔”。

其实最近总有人问类似的问题:是不是随便把骨灰往海里一撒就行?去年陪闺蜜小夏办海葬手续时,民政厅窗口的王姐翻着《殡葬管理条例》说:“可不能私撒。”她强调,骨灰安置必须走正规机构,私自倾倒不仅违反《环境保护法》,更是对逝者的轻慢。小夏后来跟着殡葬船去了,回来红着眼眶说:“船上有司仪念我妈生前的日记,还撒了她最爱的桅子花——那不是‘扔骨灰’,是一场正式的告别。”

是不是谁的骨灰都能撒大海呢图片-1

还有人问:“逝者有传染病能撒吗?”小区护士小琳就遇到过——她妈是艾滋病患者,生前总说“想飘在海上看日出”。小琳一开始不敢问,后来殡仪馆馆长解释:“正规火化炉1000℃以上烧1-2小时,病原体早灭了。”小琳后来去了,回来攥着瓶海水:“那天雾里飘着桅子花香,像我妈在抱我。”

可“能撒”和“想撒”是两回事。楼下张奶奶生前总坐在阳台看海,说“我嫁过来时你爷爷划渔船接我”,但儿子阿强不同意:“没坟头我去哪烧纸?”社区陈姐跟他聊了一晚上:“你奶奶怕的不是‘没坟’,是‘没人记得’。海边的老灯塔、你吃的鱼,都是她的痕迹。”今年清明,阿强跟着海葬船去了,回来跟我说:“撒骨灰时浪拍了拍我脚——像奶奶以前哄我睡觉。”

昨天老周发消息说手续办好了,下礼拜出海。他拍了张照片:骨灰盒旁摆着父亲的渔刀,配文“爸,咱们回家”。风里又飘来海水的咸味儿,码头的船鸣响汽笛——那是关于“回家”的约定,比墓碑更长久。

能不能撒大海”的答案,藏在每一次认真的告别里。它不是生硬的“能”或“不能”,是“我有没有按你想要的方式,送你最后一程”。就像老周说的:“我爸是渔民,大海是他的根。我要按规矩来,让他风风光光回去。”

海边的浪还在拍岸,像谁在轻声说“我在这儿”——那些关于大海的约定,从来都不是终点,是另一种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