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前后，海边常有捧着白瓷罐的人——他们要完成亲人最后的心愿，把骨灰撒进大海。风掀起衣角时，有人会小声问：“这样会不会弄脏海水呀？”其实这个问题，藏着很多人对海葬的犹豫：我们想让亲人归于自然，可又怕给自然添了负担。
要回答“会不会污染”，得先看看骨灰到底是什么。人死后，遗体火化的温度能达到800-1200℃，骨头里的蛋白质、脂肪这些有机物会完全燃烧，剩下的主要是钙磷酸盐、碳酸盐，还有一点钾、钠之类的无机物——说白了，就是骨头烧完后的“矿物质渣子”。这些东西一点都不“毒”，比如我们平时吃的钙片里就有类似的钙盐，家里的大理石地板主要成分也是碳酸盐。就连火化时可能残留的微量金属，比如牙齿里的汞合金填充物，量都少得可怜——环保部门做过检测，1公斤骨灰里的重金属含量，还不到一颗电池的千分之一。
再说说海洋的“肚子”有多能“装”。海洋不是玻璃缸，是个有强大自净系统的生态场。骨灰撒进海里，首先会被洋流慢慢散开——就像你把一勺糖倒进杯子，很快溶成淡淡的甜。海里的细菌会“吃掉”骨灰里仅存的一点有机物，无机物则融入海水的循环：钙被浮游生物吸走，变成它们外壳的一部分；磷变成海藻的养分——这些都是海洋里本来就有的事儿。就像秋天的落叶掉进湖里，慢慢烂成泥，反而给湖水添了养分；骨灰撒进海里，其实和落叶归湖一样，只是换了种形态回自然。
这一切得是“规矩的海葬”才行。现在很多地方的海葬服务都有要求：不能在骨灰里加防腐剂、香料这些化学东西——这些才是真可能污染海水的；撒的时候，工作人员会用海水把骨灰稀释成混悬液，再慢慢倒进去——不是为了好看，是让骨灰更快和海水融在一起，避免局部浓度太高。还有些地方会选远离海岸的“指定海域”，那里洋流活跃，自净能力更强，完全能接住这份告别。
其实我们担心的“污染”，往往是对“未知”的害怕。可当把骨灰的成分、海洋的能力掰开来看看，会发现这份担心多余了。海葬不是“扔垃圾”，是让生命以最自然的方式回归——就像我们从自然来，最后变成海水里的一缕钙，海藻上的一点磷，游鱼嘴里的一口食，重新加入自然的循环。当风再掀起海边的衣角时，我们可以轻轻说：“放心吧，大海会好好接住他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