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海风裹着咸湿气息掠过码头栏杆，张叔把老伴的照片贴在胸口，指尖摩挲着相框边缘——今天是海葬的日子，他想起昨天整理遗物时，老伴笔记本里的话：“等我走了，把我撒去海里吧，我想跟着浪花看你没去过的远方。
海葬的流程总在“慢”里藏着妥帖。清晨8点半的码头，殡仪馆的大巴旁围满了人，工作人员举着写着逝者名字的牌子，张阿姨攥着老伴的退伍证，跟着队伍慢慢签到。登船后，船向指定海域航行，近的10海里要30分钟，远的20海里得1小时。航行时有人靠在船舷看浪，有人把照片放在膝盖上轻声说话：“你看那朵云，像不像去年你种的绣球？”
到了海域，仪式才算正式开始。先讲撒骨灰的注意事项——顺风倒、慢一点，免得骨灰飘回甲板。接着默哀，3分钟的时间有时会拉长：上周有小伙子掏出手机放逝者最爱的《茉莉花》，旋律裹着风飘开，有人跟着哼，有人抹眼泪。撒骨灰环节最动人，家属捧着骨灰盒慢慢倾倒，有的撒花瓣，有的放纸船，纸船上写着“爸爸我考上大学了”“妈妈今年桂花开了”。风大时要更小心，一点一点倒，怕吹迷了眼，这个环节通常20到40分钟。
海葬的总时间从来没标准答案。去年清明那场海葬，海上起了薄雾，船长放慢航速，总时长从3小时变成4个半小时，没人催，大家望着雾里的浪花，像等逝者再看一眼人间。还有家庭加了读手写信、唱老歌的环节，时间多了半小时，可谁在乎？重要的是那些攥着花瓣的手、哽咽的祭文、跟着风飘走的思念。
当船靠岸时夕阳正红，张叔把照片贴在脸上说：“明天煮糖心蛋。”海葬的时间结束了，可风里还飘着花瓣香，浪里藏着骨灰的温度。原来海葬从不是“结束”——此后每一次看海，每一缕海风，都是未说出口的“我想你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