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海风裹着咸湿的气息吹过来时，张阿姨正攥着老伴的骨灰盒站在码头。她身后跟着女儿和外孙，手里捧着老伴生前最爱的桅子花——这是他们和海撒机构提前沟通好的“三人陪同”。其实她原本想带更多亲戚来，但机构的工作人员轻声说：“船的空间有限，人太多会挤得没法好好和叔叔说说话。”张阿姨想想，倒也觉得有道理——毕竟最后这一程，要的是安安静静的告别，不是热闹的场面。
说起海撒时的家属陪同，很多人最先问的是“能跟几个人去”。其实大部分正规海撒机构的默认陪同人数是3-5人，这背后藏着两个实际考虑：一是安全——海撒用的船通常是小型海事船，载重和活动空间有限，太多人会影响航行安全；二是仪式感——告别的时刻需要相对私密的空间，人太多容易分散注意力，反而没法好好沉淀情绪。就像有位机构的负责人说：“我们见过有人带十多个人来，结果一半人在船上晕船，另一半人挤着拍照，反而忘了为什么来。”所以3-5人的范围，其实是平衡了“想多陪”和“能好好陪”的尺度。
但这不是铁板一块的规定。去年春天，有个大家庭想带8位亲人陪老人海撒——老人是家族的“老船长”，从小带着手下的侄子侄女出海。机构得知后，特意调了一艘更大的休闲渔船，还提前做了安全培训，最后8个人挤在甲板上，捧着老人的航海日志念给他听，浪花卷着日志的纸角，倒成了最特别的仪式。还有的家庭因为有人身体不好没法上船，机构会帮忙用手机直播，让病房里的老人也能“跟着”去海边。说到底，规则是死的，人心是活的——只要提前和机构沟通，很多“超员”的需求都能被温柔接住。
其实比“能陪几个人”更重要的，是“怎么陪”。有次帮一对年轻夫妻办海撒，他们只来了两个人，却带着丈夫生前的吉他和两人第一次约会时的电影票根。妻子蹲在甲板上，把票根撕成小条扔进海里，说：“他以前总说，想把我们的故事藏在浪里。”那一刻，没有多余的人，却比任何热闹的场面都让人动容。还有位老先生，独自带着老伴的骨灰去海撒——他说：“孩子们工作忙，我替他们把想说的话都带上了。”船开出去时，他把老伴的丝巾系在船舷上，风把丝巾吹得飘起来，像老伴年轻时跳舞的样子。
黄昏时的海面染着橘红色的霞光，刚结束海撒的家属们站在码头擦眼泪。有人手里捧着没送完的鲜花，有人摸着手机里的直播录像——不管是3个人还是5个人，或是独自前来，那些藏在花瓣里的话、飘在浪里的思念，早就越过了数字的边界。海撒从不是“多少人陪”的问题，而是“用真心陪”的答案。就像海风会把每一片花瓣都送到浪里，每一份想念，都能找到属于它的归处。
后来张阿姨说，那天他们把桅子花撒进海里时，外孙突然喊：“外公的花在跑！”她望着浪花卷着白色的花瓣往远处去，忽然觉得老伴没有走——他变成了风里的桅子香，变成了浪尖的光，变成了每个清晨叫醒她的海风。而那些陪着她去的人，不管是两个还是三个，都是这场告别里最温暖的注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