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海边还带着点凉，风把白色菊花瓣吹得飘起来，落在脚边的海浪里。张阿姨抱着小盒子站在船头——那是她先生的骨灰，结婚时两人一起看海，先生说“等我走了，就把我撒进海里，这样能天天看海”。可她最近总犹豫：“撒海里会不会污染海水？要是给鱼虾添麻烦，我岂不是错了？
像张阿姨这样的顾虑，很多准备选海葬的人都有。我们总说要环保，真到告别时，难免担心自己的选择会不会给环境添负担。其实要回答“骨灰撒海是否污染环境”，得先搞清楚两个关键问题：骨灰是什么，以及它进入海洋后会发生什么。
首先看骨灰的成分。人死后火葬温度达1000℃以上，身体有机物（肌肉、内脏等）会烧成二氧化碳和水，剩下的无机物几乎全来自骨头——骨头主要成分是羟基磷灰石，本质是钙和磷的化合物，和我们吃的钙片、地里用的磷肥是一类东西。除此之外，只有少量未烧尽的碳，以及铁、锌等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。这些成分里没有塑料、重金属这类污染物，甚至连有机物都没剩下多少，根本不会产生化学污染。
再说说“量”的问题。有人担心“积少成多”，但数据能说明一切：全国每年海葬骨灰约3-5万份，每份1-2公斤，加起来才30-100吨。而太平洋水量是7亿立方公里（约7万亿吨），把100吨骨灰倒进这么大的海洋，就像把一粒米放进池塘，连涟漪都不会有。更重要的是，海洋有强大的自净能力——钙和磷本就是浮游生物（比如硅藻、磷虾）的营养源，这些浮游生物又是鱼群的食物，说不定骨灰还能悄悄成为海洋食物链的“小养分”。
还有些常见误区需要澄清。比如有人怕“亲人用过防腐剂或吃的药会残留”，其实完全不用怕：火葬的高温会把福尔马林（防腐剂主要成分）里的甲醛烧成二氧化碳和水，药物里的有机物也会分解成无害无机物。就算有极少量金属元素残留，含量比你吃一口香蕉里的钾还少，根本不会影响海洋。
在日本、美国等国家，海葬早已是常见选择——日本每年超10万人选海葬，夏威夷海边的海水依然清澈。相比土葬，海葬更环保：不用占用土地，不用做棺材（很多棺材含防腐涂层或消耗木材），反而减少了资源消耗。就像张阿姨最后做的那样，她把先生的骨灰撒进海里，看着细小颗粒融进海水，忽然想起先生说“海是活的，会带他看世界”——这样的告别，既圆了心愿，也没添负担。
生命的终点从不是消失，而是换种方式存在。当我们把亲人的骨灰撒进海里，他们会成为海洋的一部分：是风掠过浪尖的温度，是鱼群游过的影子，是日出时海面的金箔——这样的存在，温柔得连环境都不会被打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