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末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衣领时，李阿姨正蹲在塘沽码头的台阶上，把老伴的骨灰从瓷罐里倒一点进绢布包——包里还装着半把桅子花瓣，是老伴生前最爱的花。旁边的工作人员轻声提醒：“一会儿上船后，顺着风向撒，花瓣会跟着骨灰飘得慢些。”她点头，指尖蹭了蹭包上的针脚，那是老伴去年帮她缝的。这样的场景，每个月都会在天津或河北的码头上演，因为北京的骨灰撒海，从来不是“在京内完成”的命题。
北京没有直接临海的码头，所以官方指定的撒海路线，要从天津塘沽或河北曹妃甸出发——这是北京市殡仪服务中心（唯一承办机构）给出的答案。撒海的核心区域在渤海湾海域，具体坐标是北纬39度57分、东经119度40分，那片海水流平缓、水质清洁，被工作人员称为“海洋里的安息地”。很多家属第一次听说要去天津时会疑惑，但听完解释就懂了：“北京没有海，可咱们得找最安全、最干净的地方，让亲人‘住’得舒服。”
预约流程比想象中更有人情味。提前一周打010-65522189，接线员会慢慢说清材料清单：死亡证明（原件或复印件）、骨灰寄存证（殡仪馆开具）、所有到场家属的身份证。不用慌着记，挂电话后会收到一条短信，把要点列得明明白白。到了集合日，家属们会在北京市殡仪服务中心门口坐大巴——早上7点出发，车程约2小时到塘沽，车上有工作人员发矿泉水和面包，有人靠着窗户沉默，有人握着骨灰盒轻轻摩挲，空气里没有刻意的沉重，只有彼此都懂的温柔。
船上的仪式简单却郑重。船行40分钟抵达撒海点，发动机熄火的瞬间，海面静得能听见浪花声。工作人员会说：“请大家慢慢撒，让亲人再看看我们。”有人把花瓣和骨灰混在一起，一把一把撒向海面；有人轻声喊着“爸，慢走”；有人掏出亲人的旧围巾，展开后轻轻放进水里——那是条纯羊毛的，工作人员提前确认过可降解。李阿姨撒的时候手有点抖，旁边的大姐扶住她：“阿姨，我帮你扶着罐儿。”她把最后一点骨灰撒出去，看着海面的涟漪，突然笑了：“你看，他飘得比上次我们去青岛时还远。”
撒完海，船会停10分钟。有人站在船舷边发呆，有人用手机拍海面，有人互相递纸巾。然后工作人员会发放《骨灰撒海证书》——红色封皮，上面印着海域坐标和日期，像一张“回家的凭证”。李阿姨把证书放进包里，摸了摸钢印，说：“等我老了，也要来这儿找他。”返程的大巴上，有人说起亲人的往事，有人分享家里的近况，窗外的夕阳把每个人的脸染成暖金色。
其实要注意的细节藏在每一步里：天气不好会改期，大风大浪的日子绝对不出海；带的物品得可降解，鲜花、纯棉衣物行，塑料和金属不行；冬天要带暖宝宝，海风比北京的风冷；夏天要戴帽子，海面的紫外线强。去年冬天有位大叔带了老伴的毛线手套，工作人员仔细看了标签：“纯羊毛的，可以。”大叔笑着翻出旧照片：“她织了一辈子毛线，最后让她带着自己的手艺走。”
为什么选撒海？有人说亲人爱海，有人说想让他“自由”，有人说“不想让他挤在小小的盒子里”。但说到底，都是对亲人最后的成全——把他放进风里，放进浪里，放进每一缕吹过海边的风里，放进每一朵拍岸的浪花里。就像李阿姨说的：“他以前总说，人要像海一样宽宏，现在他成了海的一部分，应该很开心吧。”
船靠岸时，夕阳把海面染成橘红色。李阿姨站在码头边，望着远处的海平面，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——照片里，海面上有个小小的白点，像极了老伴年轻时戴的鸭舌帽。风里飘来咸咸的海味，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