抽屉里那本1999年的殡仪馆寄存证，封皮泛着旧旧的红，边角卷着毛——就像母亲生前总翻的那本河南菜谱。我今年五十八，弟弟妹妹也都过了五十，这两年总盯着那本证发呆：母亲是河南新乡人，父亲是陕西西安人，二老走的时候都念叨过，想回黄河边“归根”。可骨灰在大庆殡仪馆存了二十多年，我们这群“老孩子”到底该怎么把他们送到黄河里？
先得把“能不能撒”搞清楚。我打了三遍新乡市民政局的电话，人家说根据《殡葬管理条例》，黄河沿线的骨灰撒放得选指定区域——新乡这边是黄河故道湿地生态区，西安是渭河入黄口的专用撒放区，不能随便找野河段。毕竟黄河是母亲河，得护着。大庆这边的殡仪馆也得问：要取骨灰，得先办“寄存终止手续”，证明我们是合法亲属，这一步可不能漏。
接着找“该找谁”。大庆这边，先去存骨灰的殡仪馆（比如大庆市殡仪馆，电话0459-639XXXX）办取出：带好所有子女的身份证、社区开的亲属关系证明，还有那本压箱底的寄存证。取出后，得联系老人家乡的殡葬部门——新乡找殡葬管理处（0373-202XXXX），西安找殡葬服务中心（029-8533XXXX），他们会给开“骨灰撒放许可”，还能帮忙安排撒放的时间和地点。我问过新乡的工作人员，他们说可以协助联系船家，或者推荐合作的殡仪服务机构，不用自己瞎找。
再说说要准备的“纸片子”。除了身份证、亲属关系证明、寄存证，还得有“遗愿证明”——要是老人有手写遗嘱最好，没有的话，得写份《子女一致同意声明》，所有兄弟姐妹签字按手印。新乡那边还要求提供老人的“家乡证明”，比如老户口本复印件（母亲的籍贯是新乡辉县），或者父亲当年在西安的工作证；西安则需要老人的死亡证明复印件，这些都得提前翻出来。
撒放的“小讲究”。新乡的工作人员提醒我，最好选春秋季——春天桃花开的时候，或者秋天麦子熟了，避开夏天的汛期（7-8月黄河水急）。地点得是指定的“生态撒放区”，比如新乡的黄河故道湿地，不能自己开车找个河边就撒。骨灰盒得用可降解的（比如纸糊的、竹编的），别用塑料或木质的，不然会污染河水。西安那边说，可以带点老人爱吃的东西：母亲爱喝的胡辣汤，父亲爱吃的凉皮，掰一点撒进河里，算是“送最后一口饭”，但不能扔塑料袋、瓶子这些杂物。
昨天我把所有材料理了一遍，放在母亲的旧提包里——那是她当年从新乡带到大庆的，蓝布面，有个补丁。给新乡殡葬管理处打最后一个电话时，姑娘笑着说：“叔，你别急，材料齐了我帮你约下周的船。”挂了电话，我摸着提包上的补丁，忽然想起母亲生前总说：“黄河的水是暖的，洗过我小时候的脚。”
其实手续没想象中复杂，无非是“问对人、备齐纸、选对时候”。毕竟是完成二老的心愿，慢点儿走，总能走到黄河边——看浪涛卷着他们的骨灰，回新乡的老院子，回西安的城墙根，回他们魂牵梦绕的故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