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前的周末，我陪朋友小夏去舟山海边。风卷着芦苇晃，远远看见一群人围在渔船边——有人抱木盒，有人攥淡粉菊花。小夏拽我袖子：“那是海葬。”我愣了：原来中国真的有海葬？
其实我之前也疑惑过。从小到大参加的葬礼都是“入土为安”，坟头插香烧纸，偶尔听人提“水葬”，总觉得是遥远习俗。直到那天亲眼见，才发现海葬早悄悄在身边存在。
查资料才知道，中国海葬起步不晚。上海1991年就有第一次集体海葬，至今30多年；青岛、大连、厦门等沿海城市每年有固定服务；武汉也有长江“江葬”——本质都是骨灰撒入水域。而且得选政府指定“骨灰撒海区”，比如上海东海、青岛胶州湾，都过环保评估，不影响海洋生态。
海葬流程没想象复杂。先火化，这是前提。然后选集体或个性化服务：集体由机构组织，十几户家庭一起出海，工作人员引导读祭文，把骨灰混花瓣撒海；个性化需向海事部门申请，确保合规。小夏姑姑选集体海葬，她说撒的时候风卷花瓣，像姑姑生前的广场舞丝巾，那一刻突然不难过——“她没走，只是去了更宽的地方。”
最触动的是观念变化。以前觉得“入土为安”是底线，现在很多人接受海葬是因为“符合逝者心愿”。邻居张阿姨老伴是钓鱼迷，临终说“别买墓地，我要去海里钓一辈子鱼”。去年清明，张阿姨把老伴钓鱼竿拆成小段，和骨灰一起撒海。“那天风轻，鱼竿沉下去时，水面涟漪像他钓上鱼的波纹。”张阿姨说时眼里带笑——最好的告别，是让逝者以喜欢的方式“活着”。
还有政策支持。上海海葬补贴每例4000元，青岛3000元，杭州5000元。不是钱的事，是社会对海葬的认可：它不是“将就”，是更环保的选择——节省土地，符合可持续发展。
那天从海边回来，小夏说奶奶生前没见过海，想以后带她来。“不是告别，是帮她完成心愿。”风掠过她头发，远处浪拍礁石，我突然懂了：海葬不是消失，是温柔的“回家”。
就像张阿姨说的，那些撒进海的骨灰，会变成海风、浪花、贝壳——以另一种形态回到我们身边。原来最好的生死观，是学会放手，让逝者以喜欢的方式继续“存在”。
海葬不是终点，是一场关于“回家”的温柔约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