捧着母亲的骨灰盒站在渤海湾的码头上时,风里裹着咸湿的海腥味,我突然想起她生前总说“老了要去海边住”——可当工作人员提醒“准备撒骨灰了”,我盯着怀里那只深棕色的木质盒子,指尖不自觉攥紧:这个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的“小房子”,该怎么安置?

其实不止我,很多选择骨灰撒海的家属都会遇到这个困惑:骨灰是要归还给大海的,但骨灰盒呢?扔了像“丢了她的家”,留着又像“困着她的魂”。后来我问了撒海服务机构的工作人员,也和几位有过同样经历的朋友聊过,才慢慢明白:骨灰盒的处理,从来不是“该扔还是该留”的选择题,而是“如何让思念更安心”的填空题。

最常见也最环保的方式,是选择可降解骨灰盒。现在很多撒海服务机构都会提供这种特殊材质的盒子——有的是纸浆压制的,表面印着淡蓝色的海浪纹;有的是竹纤维做的,摸起来还有竹子的粗糙质感;还有一种淀粉基的,据说在海水里3个月就能完全分解。我给母亲选的是竹纤维款,工作人员说“这种材料不会污染海洋,就像把她放回了自然的怀抱”。撒海那天,我把骨灰轻轻倒进海里,再把竹盒顺着水流放下去,看着它慢慢沉进深蓝色的海里,像母亲踮着脚踩进浅滩的样子——原来“让她走得舒服”,才是这个盒子最该完成的使命。

骨灰撒海骨灰盒怎么办-1

如果实在舍不得完全放弃,也可以留一点“念想”。我朋友小夏的父亲是老船员,她把父亲的骨灰盒拆开,取了一块没刷油漆的木片,找工匠刻上“老船长的海”,挂在客厅的风铃下;还有位阿姨,把骨灰盒上的金属铭牌拆下来,做成了钥匙扣,每次开门都能摸到那串熟悉的名字;我自己则留了母亲骨灰盒上的红丝带——那是她生前系在行李箱上的,现在我把它系在笔记本上,写日记时偶尔碰到,像她还在旁边翻我的本子说“字写得越来越丑了”。这些小碎片不是“残留”,是把“大的想念”拆成了“小的陪伴”,不会压得人喘不过气,却能在某个瞬间突然暖到心里。

还有些细节要提前注意。比如不要用刷了厚油漆或者贴了塑料膜的骨灰盒——这些材料不可降解,会给海洋带来负担;如果要自己准备可降解盒,一定要提前和撒海机构确认材质,避免不符合要求;要是想留纪念,别留太大的部件,比如整个盒盖,时间长了会受潮变形,反而成了“心病”。其实工作人员说得对:“骨灰盒是载体,不是终点。真正的思念从来不是靠一个盒子装着的,是你想起他时的笑,是你路过他爱吃的包子铺时的驻足,是你睡前说的那句‘今天我过得挺好的’。”

那天撒完海,我坐在码头的台阶上看日落。海面上的余晖把波浪染成了金红色,像母亲年轻时穿的连衣裙。我摸着口袋里的红丝带,突然想起她生前总说“人走了,要轻得像风”——原来骨灰盒的处理,从来不是“解决一个问题”,而是“完成一场告别”。你可以选可降解的盒子让它随波而去,可以留一点碎片陪在身边,甚至可以把它埋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——只要那是你心里觉得“对”的方式,就是最好的答案。

现在我偶尔会把红丝带拿出来晒晒太阳,风一吹,它飘起来的样子像母亲的长发。有时候我会想,那个竹纤维盒子应该已经变成了海里的养分吧?说不定变成了某条鱼的家,或者某株海草的根——就像母亲从来没离开过,只是换了种方式,继续看着我长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