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码头风里裹着咸湿的海味，我抱着母亲的骨灰盒站在栏杆边，忽然想起她生前坐在阳台藤椅上的样子——她眯着眼睛看远处的海，说"等我走了，就把我撒去那里，我喜欢听浪声裹着风跑"。那时候只当是老人的随口唠叨，真到要践行承诺的这一天，才发现要准备的从来不是"一个盒子"那么简单，是把漫无边际的思念，拆成一件一件具体的、带着温度的小事。
先和家人坐下来好好聊聊吧，这是最该提前做的"情感准备"。上周末我和姐姐翻出母亲的旧相册，从她二十岁扎麻花辫的黑白照，到去年住院时我拍的"病号服表情包"，一张一张翻着说。姐姐提到母亲总忘带钥匙，有次把自己锁在门外，坐在楼梯上吃橘子等我们回家；我想起她临终前还念叨"没给你织完那件红毛衣"。那些没说出口的遗憾、藏在记忆里的小糗事、甚至是一句没来得及说的"我爱你"，都该在这时候摊开来讲。海葬不是"送他走"，是和他"好好道个别"——把心里的褶皱抚平，才能带着踏实的思念走向码头。
手续是最基础的"通关文牒"，别等临了才慌慌张张找资料。首先要找正规的海葬服务机构预约，他们会给你一份详细的材料清单：死亡证明（原件或加盖公章的复印件）、火化证明、亲属关系证明（户口本、结婚证或者派出所开的证明都可以）。这些纸不是冰冷的"流程"，是帮你把亲人的"身份"轻轻递交给大海的凭证。我之前犯了个小错——没提前确认亲属关系证明的有效期，差点耽误了预约，后来赶紧去派出所补开，民警同志听说要海葬，还轻声说"别着急，我们尽快帮你办"。其实手续越细致，越像在告诉自己："我在认真完成他的愿望"。
仪式里的每一样东西，都该带着亲人的"影子"。最关键的是骨灰盒——一定要选可降解的，纸浆、竹制或者淀粉材质的都好，千万别买塑料或金属的，那是给大海添负担。母亲的骨灰盒是我特意找的竹编款，编工粗糙得像她从前编的菜篮子，摸起来有竹子的纹路，仿佛还带着她手掌的温度。然后可以放一件他最爱的小物件：父亲的旧茶盏、女儿的玻璃弹珠、甚至是他常吃的水果糖——我放了母亲最爱的橘子糖，是她住院时总偷偷藏在枕头底下的那种，糖纸皱巴巴的，像她揉皱的笑容。再带一束花吧，不用买昂贵的进口玫瑰，就选他生前喜欢的：母亲爱野菊花，我去家附近的小花园摘了一把，用棉线扎着——花瓣撒进海里的时候，风把花香吹得很远，像她在说"我闻到了"。
最后别忘了照顾好自己——海上的风比想象中凉。提前半小时吃粒晕船药，我上次没当回事，船开出去十分钟就抱着栏杆吐，想起母亲从前拍着我的背说"早让你吃晕船药"，眼泪混着呕吐物的酸味儿往下掉。带一件防风外套，选那种有帽子的，风大的时候把帽子扣上，像她从前帮我拉外套拉链的样子。保温杯里装满热开水，喉咙哭哑的时候喝一口，热气顺着喉咙往下沉，像她递来的温蜂蜜水。还有纸巾，就选他常用的那种淡蓝色包装——擦眼泪的时候，指尖碰到熟悉的纹路，像他在帮你擦掉脸上的泪。
船鸣笛的声音划破清晨的寂静，我把母亲的骨灰盒轻轻放进海里。竹盒沉下去的瞬间，几瓣野菊花飘了上来，随着浪晃了晃，像她在挥手说"再见"。旁边的阿姨捧着父亲的骨灰盒，说"我放了副木象棋进去，他生前总说没人陪他下"；后面的小伙子抱着奶奶的盒子，说"我放了她织的毛线袜，她总怕我冻脚"。风里飘着各种声音，有哭腔，有笑声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