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海风裹着咸湿的水汽，掠过码头上那束正被轻轻放入海中的白菊——这是朋友小棠第三次来给父亲做海葬后的“祭扫”。她蹲在岸边，把剥好的橘子分成一瓣一瓣扔进海里，回头对我笑：“我爸生前最爱吃橘子，说海边的橘子甜。”可就在三个月前，她还攥着我的手哭：“我妈说海葬是‘散气’，会断了家里的风水，你说我是不是错了？
这样的疑问，我在社区做海葬调研时听过太多次。楼下的张阿姨捏着老伴的海葬证书问：“我家老头走了两年，孙子去年考高中，会不会是海葬影响了？”社区服务站的王姐也说，不少家属签海葬协议时，手都是抖的：“就怕‘把先人送进海里，福泽就散了’。”可当我跟着王姐参加过几次海葬仪式，听过那些家属的心里话，才发现答案藏在浪声里。
上周参加的一场海葬，主角是位82岁的老水手。他生前跑了一辈子船，遗愿就是“要去海里当‘老船长’”。儿子捧着骨灰盒站在船头，声音抖着说：“爸，您以前总说‘海是家’，现在我送您回家。”骨灰撒进海里的瞬间，浪卷起来一层碎银，旁边的儿媳突然笑了：“你看，爸在挥手呢。”后来闲聊时，儿子说：“我以前也怕‘散气’，可昨天梦见爸坐在船头，说‘我在海里看你们呢’——您说，这算不算‘风水’？”
其实传统风水里的“气”，从来不是刻在土地里的符号，而是后代对先人的“念”。我曾问过研究民俗的陈老师，他说：“古人讲‘土葬聚气’，是因为土地是‘固定的牵挂’；可海葬呢？大海是‘流动的牵挂’——你每天路过海边能想起他，吃海鲜时能想起他，甚至下雨时听见雨声，都像他在唠唠叨叨。这份‘念’没断，‘气’就没散。”就像楼下的李叔，老伴海葬五年，他每天早上去海边带一杯茉莉花茶，倒一点在海里，然后坐下来听新闻。他说：“你婶子生前爱喝这口，现在我每天陪她喝，比埋在土里更踏实——她在海里，我能‘找着’她。”
最让我触动的是小棠的妈妈。一开始她坚决反对海葬，说“把人扔海里，跟没埋一样”。可上个月小棠带她去海边，母女俩坐在礁石上，妈突然说：“你听，浪声像你爸以前打呼噜的声音。”小棠愣了，妈又说：“昨天我收拾衣柜，翻出你爸的水手服，口袋里还有张船票——是他年轻时候跑南洋的。原来他早想好了要去海里，我以前怨你，是我不懂他。”风掀起妈鬓角的白发，小棠伸手理了理，看见妈眼角的泪，却笑着：“爸肯定在海里看着我们呢。”
那天离开海边时，夕阳把海面染成橘红色，浪拍着礁石，像谁在轻声唱老水手的歌。我突然明白，海葬对后代的风水影响，从来不是“多大”的问题——它是“有没有把爱放进海里”的问题。当你带着先人的遗愿送他走，当你把想念变成每天的“小仪式”，当你看见大海就想起他的笑容，这份“气”从来没散过。所谓“风水”，不过是这份“念”的延续——就像海浪总会回来，牵挂也总会在风里、在浪里，陪着你走每一步。
现在小棠不再纠结“风水”了。她把父亲的照片做成了吊坠，挂在脖子上，说：“我走到哪，爸都跟着。”那天她发朋友圈，配文是：“爸，今天的海很蓝，像你年轻时穿的水手服。”底下有个评论：“你爸肯定在海里笑呢。”是啊，大海那么大，装得下所有的牵挂，也送得出所有的祝福——这，就是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