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在小区楼下遇到张阿姨，她手里攥着一束白菊，笑着跟我打招呼：“去海边看我爸。”三年前，张阿姨的父亲选择了海葬，这是她每年必做的事。最近常有人问：“现在还有海葬吗？是不是早就没人做了？”其实不是，相反，这些年国内的海葬服务越来越成熟，成了不少人送别亲人的新选择。
这些年跑过不少城市，发现从北到南的沿海地带，大连、青岛、上海、厦门都有官方推进的海葬服务。以上海的“江海风”公益海葬为例，做了十几年，每年春秋两季固定排班，去年光春季就办了5场。连武汉、成都这样的内陆城市，也会和沿海地区合作推出“跨省海葬”——把逝者的骨灰送到海边，完成“归海”的心愿。流程比想象中贴心：家属先通过社区或殡葬机构报名，提交死亡证明和骨灰证；出发前有工作人员确认时间，提醒带好骨灰和身份证；当天乘专用船到指定海域，仪式由司仪引导，先默哀三分钟，再放逝者生前喜欢的音乐，最后家属们把骨灰和花瓣一起撒进海里。没有繁琐的程序，却满是庄重。还有地方推出“代撒服务”，全程直播，让不能到现场的家属也能参与；不少城市在海边建了海葬纪念碑，刻着逝者的名字，方便家属缅怀。
张阿姨的父亲是老水手，大半辈子在海上漂泊，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：“我走了，就把我撒去海里吧，省得占土地，还能接着看海。”那时候张阿姨犹豫，觉得“入土为安”才是正理，可办完仪式她突然懂了：父亲的根在海上，海葬不是“没了”，是“回家”。现在的海葬早已不是“随便撒骨灰”，而是一种温柔的回归——没有墓碑的束缚，没有土地的局限，逝者跟着海浪走遍天涯，而活着的人把怀念藏在每一次去海边的风里。就像张阿姨说的：“以前怕海葬是‘没着落’，现在才明白，最实的着落是在心里。”
常有人问：“海葬会不会不庄重？”其实官方仪式里，司仪的声音低沉，家属的眼泪里藏着深情，每一步都透着严肃；“会不会污染海洋？”现在大多不用骨灰盒，就算用也是可降解材料，骨灰本身是无机物，不会伤害海洋；“想他的时候怎么办？”张阿姨记着海葬的海域坐标，每年去海边放花，“风会把我的话带给爸爸”。还有家属把逝者的照片做成小挂饰，挂在钥匙扣上，“走到哪都带着他”。
那天跟张阿姨坐在海边，看着海浪卷着花瓣远去，她轻声说：“以前觉得海葬是‘告别’，现在才明白，是‘换个方式陪着’。”爱从来不是把人困在一方土地里，而是让他以喜欢的方式存在——就像鱼回了水，鸟回了天，海葬只是让逝者回到了最爱的地方。现在的海葬，有规范的服务，有温暖的仪式，有解不开的牵挂，它从来不是“消失”，是“从未离开”。
风里飘来咸咸的海味，远处渔船鸣笛，张阿姨把花轻轻放在沙滩上。花瓣顺着海浪漂向远方，我知道，那朵花里藏着最珍贵的想念，也藏着最温柔的答案：还有海葬；以后，也会一直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