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前的一个清晨，杭州湾跨海大桥下的码头飘着薄雾，一艘挂着“生态海葬”横幅的白色游艇正等待出发。甲板上，68岁的张秀芬阿姨捧着父亲的骨灰盒，指节轻轻摩挲着盒身——那是用玉米淀粉做的，浅米色的盒面上印着父亲生前最爱的浪花图案。“爸，咱们出海了。”张阿姨轻声说，风把她的白发吹起来，落在骨灰盒上，像父亲生前的手，轻轻抚过她的头。
这样的场景，正在中国沿海城市越来越频繁地发生。不少人问：中国到底支持海葬吗？答案就藏在最新的政策文件里，藏在地方政府的具体行动中，也藏在越来越多家庭的选择里。2023年11月，民政部印发《关于进一步推动殡葬改革促进殡葬事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》，明确将“推广树葬、海葬、花葬等节地生态安葬方式”作为“十四五”期间殡葬改革的重点任务。这份文件没有用生硬的“要求”，而是用“鼓励”“支持”“完善”这样的词——政策的初衷，从来不是“强制”，而是“给生命多一种选择”。
地方的实践，让政策有了更暖的温度。在山东青岛，2024年3月刚调整的海葬补贴标准引发关注：每例海葬补贴从3500元提高到4000元，覆盖了骨灰盒、告别仪式、出海费用等全流程。不仅如此，青岛还推出“定制化海葬服务”：家属可以选择日出或日落时分出海，可以撒放逝者生前喜欢的花瓣，可以播放专属的音乐。负责海葬服务的王经理说：“上个月有个家庭，逝者是老船员，生前最爱唱《大海啊故乡》。我们特意在撒骨灰时循环播放这首歌，家属抱着骨灰盒跟着唱，眼泪里都是回忆，没有遗憾。”在浙江宁波，2023年推出的“跨代海葬”服务也很受欢迎：如果逝者的配偶或子女未来也想海葬，可以提前登记，届时工作人员会将两人的骨灰一起撒放，实现“海上团圆”。这些细节里，藏着对生命的尊重——告别不是“走流程”，而是“把逝者的故事留在海里”。
民众的观念，也在悄然改变。从“入土为安”到“入海为归”，越来越多家庭意识到，海葬不是“亏待”，而是“让生命回到自然”。据民政部2023年的调研数据，全国海葬接受度已从2020年的32%提升至45%。上海的李先生对此深有体会：他母亲生前是环保志愿者，去世前反复叮嘱“不要买墓地，把我撒去东海”。李先生说：“一开始我也犹豫，怕邻居说‘不孝’。但母亲说，‘买墓地是占土地，海葬是给地球省点空间’。现在我明白了，她的选择，是对生命最真诚的尊重。”也有顾虑——会不会污染海洋？”答案很明确：目前海葬使用的可降解骨灰盒，主要成分是玉米淀粉、植物纤维和贝壳粉，埋入海中后3-6个月就能完全分解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。有些地方还会对骨灰进行“净化处理”，去除其中的重金属，确保对海洋生态零影响。
推广海葬，不是“终点”，而是“开始”——如何让更多家庭“敢选”“愿选”，还需要更多细节的完善。比如内陆省份的家属，想海葬但没有海岸线怎么办？河南郑州给出了答案：2024年，郑州与青岛合作推出“跨区域海葬专列”，组织家属集体前往青岛参加海葬，每人补贴500元交通费用。比如有些家庭担心“没有实体纪念物”，宁波的“海洋纪念墙”解决了这个问题：逝者的名字会被刻在海边的石墙上，旁边可以摆放鲜花，家属随时可以来缅怀。再比如，有些老人不会用手机，无法线上追思，上海推出“线下追思卡”：家属可以领取一张印着逝者名字的卡片，放在家里的佛龛上，卡片背面印着海葬的日期和航线，“就像逝者在海里给家里寄了封信”。
当游艇消失在杭州湾的海平面，张阿姨站在码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