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渤海湾风里裹着咸湿的凉意，一艘白色海葬船缓缓驶出塘沽港——这是北京许多家庭送亲人最后一程的方式。比起立碑葬，撒海更像一场“生命的归还”，把终点变成与自然共生的起点。但第一次接触的人总会问：在北京，要怎样完成一场体面又安心的骨灰撒海？
第一步是找对“门路”。北京的骨灰撒海由市民政局统一监管，必须选择有资质的机构——比如各区县殡葬管理所，或是北京殡葬服务网这样的官方合作平台。我曾陪朋友去朝阳区殡葬管理所咨询，工作人员捧着流程表慢慢讲：先确认撒海时间（多在春秋两季，天气稳定时），再提交材料——逝者死亡证明、骨灰寄存证、办理人身份证，还有能证明亲属关系的户口本或结婚证。这些材料不用提前复印，机构会帮忙扫描存档，但最好带原件，避免来回折腾。朋友说，原本以为要跑很多次，没想到一次就问清了所有事，工作人员还留了联系电话，说“有问题随时找我”。
接下来是骨灰的“包装”与仪式准备。很多人纠结“骨灰要怎么装”，其实机构会提供可降解容器——要么是玉米淀粉做的罐子，要么是棉麻布袋，埋进海里几个月就能完全分解。朋友的妈妈生前爱养花，他们选了棉麻袋，还放了一把她种的太阳花种子，说“让妈妈带着花去海里”。仪式前一天，机构会通知集合点（通常是塘沽港或北戴河码头，有大巴车接送），并问“要不要预留追思空间”。朋友一家和机构商量，想在船上放一段妈妈生前喜欢的评剧《刘巧儿》，工作人员立刻记下来，说“船上有音响，提前把歌发我就行”。出发前一晚，他们还包了一小包妈妈种的薄荷，说“让她带着熟悉的味道”。
撒海的过程比想象中温柔。船会行驶到渤海湾的生态保护区（远离航道，不会影响海洋环境），工作人员会先讲注意事项：“不要急，慢慢撒，让骨灰顺着水流走。”朋友一家站在船尾，捧着棉麻袋轻轻打开——骨灰混着太阳花种子落进海里，瞬间被浅蓝色海水裹住，像撒了一把细沙。他们又抓了一把向日葵花瓣撒下去，花瓣飘在海面上，跟着骨灰的方向慢慢远去。旁边的阿姨抹着眼泪说：“你看，花瓣跟着他呢，不孤单。”船上没有催人的哨声，每个家庭都有足够时间：有的蹲在船边说悄悄话，有的把逝者照片举起来对着海面，有的只是默默看着海水发呆——这些“不标准”的仪式，才是最真实的想念。
“后续的安心”。撒海结束后，机构会给一张“骨灰撒海证明”，上面写着撒海时间、海域坐标，还有一串编号。朋友用这个证明注销了妈妈的骨灰寄存证，说“终于把妈妈‘接走’了”。工作人员还提醒：“要是想怀念，可以每年来这个码头，或者用坐标找海域——虽然看不到，但知道她在那里，就够了。”今年清明，朋友一家去了塘沽港，带着妈妈喜欢的桂花糕，坐在礁石上看海。他说：“风里有咸味儿，像妈妈腌的咸菜；海浪拍着礁石，像她拍我后背的声音。原来撒海不是‘消失’，是让她住在了更广阔的地方。”
其实在北京，撒海从不是“简单的流程”，而是把“想念”装进细节里——可降解的容器、提前沟通的追思、足够的时间……这些小事，让这场“告别”变得温暖。朋友说，撒海那天，他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：“当我看着骨灰掉进海里，突然想起妈妈生前说‘想看看海’，现在她终于能每天看日出，吹海风，多好啊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