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的江边码头，清晨总是醒得比市区早一些。风里裹着咸咸的水汽，远处的江面上，货轮拖着淡灰色尾迹缓缓前行时，码头边已站着几户人家——有人抱着裹黄布的小盒子，有人攥着白菊花，神情里有哀伤，也有一丝释然。作为依海而生的城市，上海的海葬不是冰冷的流程，是越来越多人选择的“温柔告别”，把亲人的最后一程，交给浪与风的怀抱。
想走海葬，第一步是预约。上海的海葬服务由各区殡仪馆或殡葬服务中心统筹，比如浦东新区永安殡仪馆、黄浦区西宝兴殡仪馆都可咨询。预约时要带齐三类材料：逝者死亡证明（原件+复印件，异地去世需盖当地派出所章）、经办人家属身份证、亲属关系证明（户口本或结婚证）。要是逝者生前有书面海葬意愿，也可以带上，能加快流程。预约后一般等1-2个月，工作人员会提前一周通知具体时间和集合点——记得存好联系人电话，要是临时有事改期，一定要提前沟通，码头的船不等人，迟到可能就错过了当天的班次。
到了约定日，提前半小时到集合点准没错。码头风大，春秋季尤其冷，建议穿防风外套、踩防滑鞋，别穿高跟鞋——地面沾了露水滑得很。集合后工作人员先核对身份，发一张流程单，上面写着“登船后勿随意走动”“撒骨灰时轻一点，避免风回吹”这类细节。登船后找好位置坐下，船往长江口开40分钟，一路上工作人员会轻声讲仪式流程：“等下船停稳，先播哀乐，家属按顺序到船尾，我们会帮着解开黄布——现在都用可降解骨灰盒，纸或淀粉做的，不会污染海水。”
船停时，江面的风突然紧了些。哀乐响起，第一户家属抱着骨灰盒走到船尾，工作人员帮着掀开黄布，露出浅棕色的降解盒。家属指尖有些抖，慢慢倾斜盒子，灰白色的骨灰被风裹着，碎碎落在江面上。旁边的工作人员递来一束白菊花，家属跟着撒下去，花瓣在浪里打个转，慢慢沉向深处。有人小声说“妈，去看海吧”，有人握着照片，眼泪砸在船舷上——风把这些声音都裹住，飘向远处的水线。所有家属撒完后，船鸣笛三声，工作人员说“礼成”，哀乐声低下去，只剩浪拍船身的声响，像谁在轻轻拍着后背。
除了流程，还有些细节要提前记牢。材料方面，死亡证明一定要带原件，要是异地去世的，章没盖对会白跑一趟；情绪上，提前和家里老人沟通，海葬不是没念想，是让爸妈变成风，以后吹过江边时，就是他们在摸你的脸”；天气要提前查，梅雨季或台风天船会取消，记得前一天确认；撒骨灰时别太用力，不然风会把骨灰吹回来沾到身上——工作人员会提醒，但自己也要留心。殡仪馆会给一张海葬证明，收好了，以后注销户口用得上。要是想纪念，每年忌日可以来江边，带束菊花，或者写张纸条塞进漂流瓶——浪会把话带给海里的人。
上海的海葬，从来不是“结束”。它是清晨码头的咸风，是江面上打旋的菊花，是每一次路过外滩时，吹在脸上的那阵熟悉的风。选择海葬的人，不过是把“再见”换成了“我知道你在”——大海那么大，装得下所有没说出口的话，也装得下所有没做完的梦。就像有人说的：“把亲人交给海，不是丢了，是让他变成了整个春天的风，夏天的雨，秋天的云，冬天的雪——从来都没离开过。”
